春桃说完这话,就端着盆子洗脸去了,留下两个老的面面相窥。
他们面面相窥,并不是为春桃表态不讨老婆而震惊,而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,让他们很震惊——很明显嘛,春桃不仅昨天晚上偷听了他们的谈话,更是偷听了他们办那个事的过程,让儿子听到老子办那事,总是不光彩的事。
春桃娘的红有些泛红,她斜了春桃一眼,见他正蹲在门口洗脸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便用脚伸到饭桌底下,狠狠地踩了春桃他爹一脚。
春桃的爹倒没什么,面面相窥之后,反而带着淡淡的笑,将一只受伤的脚架在桌子旁的椅子上,一面举着筷子夹菜,装作若无其事一样,该扒饭还扒饭,还喝汤还喝汤。
春桃洗毕脸,坐在饭桌上,自个端着一碗饭,挑着菜拔拉起来。
春桃的娘看儿子不说话,便开导他:「虽然很多村里很多人给的彩礼只有二万八千八,三万八千八,但那是人家的事,人家讨到的媳妇,不是那么俊,不值那个钱。」
「你看看洁芸那姑娘,多漂亮的妞儿,那个脸蛋,那身段模子,是十里八乡哪个俏媳妇给比的,配你春桃,还不是咄咄有余」春桃的娘还在叨念着。
春桃不耐烦,打断他娘的话。 他停下筷子,说:「娘,你别说了好不好,我还小呢,城里三十几岁结婚是常事,我才二十不到呢,急什么。」
春桃娘见儿子不仅不领她这个情,而且还对她主导的这事不感兴趣,当即就委屈得不得了。她低着头,一边拔饭,一边慢声慢气地说:「你那同学牛伢子,和你同岁吧,去年讨了媳妇,今年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在林场里诳来诳去,估计下个月就落月了。」
「你说你不急,你不趁着我们还年轻的时候帮衬你一把,等我们老了,落下什么病痛,到时就帮不了你了,你又要娶媳妇,又要养老的,日子可就难了。」
春桃见娘又开始叨唠这「老本经」实在不耐烦,胡乱扒了几口饭,他将碗搁在桌子上,然后转头将话叉开,他朝他爹说:「爹,你说那收木材的老冯,他要什么时装车?」
春桃他爹一听他问自己,这才将话捞过来,他停着往嘴里送的菜,思忖了一下,说:「老冯说是这个月底装车的,可现在大半车树还长在奶子山上呢,怎么装?我过几天跟他打个电话,说下我腿伤了的事,让他延期装车算了。」
春桃想了想,说:「要不,我到邻村去找几个帮手,将树锯下来,工钱开高一点就行了。这样就不耽搁冯老板装车的事,等爹脚好后,还可以在年前再多伐几车树呢。」
春桃的爹心想儿子知道心疼自己腿疼,心里很是高兴,当时就准备松口,让他帮找邻乡的几个以前帮着伐过树的帮工,刘家湾的刘氏兄弟,谢家营的老谢,还有老谢的堂兄。他们都是山乡的闲人,平素里又不出门打工,就靠四乡八邻打工短工糊口,只要去请,肯定也能请到的,而且工钱也是老样子,不可能多涨呢。
儿子肯做事,按说春桃的娘也高兴,可她却拉着脸,不声不气地打断春桃他们父子的话。她说:「那些事都可以搁一搁,这蒋家送亲的事,人家还在等着答复呢。」
春桃一见娘又在说这事,心头很不畅快,当即也不出声,将碗「咚「地搁在桌上,径直拿起放在电视机柜上的摩托车钥匙,快步走出门去,将院墙边停着的摩托车点着了,一路风驰电擎,向着镇上的网吧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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